“安娜，小布不是告诉过你吗？小布不是……人类，怎么可能……会死呢？小布真的去摘星星了，不信你去问安叔叔。你看，小布没有心脏。”115挖开自己的皮肤，露出里面的金属结构，代替他跳动的心脏，是一轮机械化的时钟，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。
“是不是和安娜不一样？所以呀，小布真的去摘星星了。”
安娜·林德盯着115看，眼泪挂在睫毛上，水蓝色的眼睛像天空，仿佛能照亮人心底的晦暗。
“小布，你不可以骗安娜的哦。”
柔软的声音在115的耳边荡漾，安娜·林德趴在115的肩上，悄悄说着：“小布，你要早点儿回来。我等你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安娜·林德松开了115，重新站到了安深霄的身边，将小手塞回安深霄的手心里，轻轻地摇了摇：“安叔叔，我们走吧。”
安深霄看了115一眼，向他轻轻颔首，仿佛在说：放心吧，她会平安长大的。
手术室的大门关上，顾念陪在115的身边，拉着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：“小布，别担心，安娜她，一定会平安长大的。”
115捂着自己的眼睛，明明已经合上了眼睑，可为什么还是能看到金属支架，和密布在手腕处，类似于人类血管一样的纳米线。
为什么要时时刻刻告诉他，他和人类是这个世界上，不一样的物种。
“顾念，我问你，如果，我是说如果，有一天，你和安深霄被迫需要分开，到那个时候，你会怎么做？”
顾念的目光，从115的身上移开，她看着自己灵活的双手，和人类别无二样，只是褪下外表后，留下的是冰冷冰冷的铁器。
“我……在没有遇到安深宵之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。在我的世界里，只有人工智能和人类的区别。尽管我拥有两种情感，但还是会站在人类的角度去思考问题。”
顾念顿了顿，她用人类的语调叹了一口气：“人工智能不是恶，恶的是将人工智能当作武器，来挑起战争。”
“所以，如果未来我终有一天会离开安深宵，如果，这是最后的终点，我可能会觉得不甘，甚至会想过毁掉这个……世界，无论付出多少代价，我都会……找到他。但是……”
“但是，你不会这样去做是吗？因为我们深爱的……都是人类啊。”
115这样说着，他注视着顾念的眼睛，学着安娜的样子，天真烂漫，不含任何欲念地笑着。
但就是这样，才让顾念觉得自己无耻。
她仿佛是一个小偷，在面对失主的时候，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是无辜的。
因为她知道，她有重新来过的机会，而115，却没有。
“小布，你谴责我吧，我……其实，要对你说声抱歉的。”